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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时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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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尝试过,想要从历史的角度去比较分析,想要得到一段能够借鉴的预期和启示,却沮丧地发现并不是所有情况都有参考价值。美俄作为百年对抗的大国,如今依然大约有300多万俄罗斯人生活在美国,这里面包括俄罗斯族裔、犹太人,以及部分前苏联时期加盟共和国中苏联公民,以至于想要定义“俄罗斯人”的概念都不太容易,他们其实算不上是一个整体,严格意义上来说。除了沙俄时代和苏俄内战时期的移民,绝大多数是苏联解体后被美国以高薪和优厚的待吸引而去的大量精英阶层包括科学家、知识分子,技术人才,军事专家等,其实这样算来,聚焦真正在冷战时期真正生活在美国的苏联公民并不多,这个样本起不到太多说明作用,仅仅当一个故事来讲吧。
1933年,斯大林与他女儿斯维特兰娜在莫斯科
其实从1967年叛逃美国的斯大林女儿斯维特兰娜•阿利卢耶娃的经历,就能看到两国社会很多细节。年轻的斯维特兰娜爱上了一位40多岁的离婚作家阿列克谢•卡普勒,斯大林既痛恨他是一个感情经历丰富的“花花公子”,也厌恶他的犹太人血统,粗暴地直接让他蹲了十年大牢。第二任丈夫是斯大林希望的那种高干子弟,婚礼奢华隆重,金色餐具都是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的遗产,但没有爱情的包办婚姻随着两人女儿的出世也走向了尽头。甚至连父亲去世后当时的苏联领导人柯西金还在干涉她的私生活,反对她嫁给一位印度人布拉耶什•辛格,即便辛格也是一位共产主义者,柯西金说,一个健康、年轻和运动型的俄罗斯女人应该找一个俄罗斯男人。这便是斯维特兰娜坚定了自己放弃苏联的原因——至少在表面上,这也是她回忆录里写道的原因,依靠着“背叛的红色公主”这个头衔,她在美国大受欢迎,仅仅依靠写回忆录,就为她带来了150万美元的收入。在美国的那段时间,她还遇到了一些非常喜欢的朋友,比如巴维尔•亚历山大罗维奇•恰夫恰瓦泽,他是一位流亡美国的格鲁吉亚公爵,过去彼得堡上层贵族的代表人物。其妻子妮娜•奥格尔季耶夫娜•罗曼诺娃是沙皇的侄女,妮娜的父亲就是被共产党人枪决的,一位做客的澳大利亚女记者很吃惊地看着沙俄贵族和斯大林的女儿谈笑风生,妮娜笑着回答:“这只有在美国才行,只有在美国才行!”虽然日后在美国的生活也并不如想象般顺意,结婚离婚、酗酒、饱受精神疾病折磨,以至于后来斯维特兰娜又再次返回苏联短暂居住,但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她在1978年11月20日加入美国国籍,成为一名美国人。在那个理想信念主义的时代,并不是说只有艳羡美国生活不满意苏联政权的叛逃者,实际上选择成为一名共产党人为苏联效力的美国人也并不少。在纽约,前往苏联移民的美国人排起了长龙。苏联能在1949年成为世界第二个成功研发原子弹的国家,就得益于美国科学家的帮助。而刺杀美国总统肯尼迪的李•哈维•奥斯瓦尔德便曾在1959年申请并成功加入苏联。所以冷战时期生活在美国的是一批什么样的苏联人呢?他们绝大多数有着明确的信仰,对苏联和前苏联制度是不认同的,并且彼时美国对精英非常欢迎,为他们定制了很多优惠的移民政策,给他们找工作,支付高额的薪水,让他们安心居住在美国,为美国做贡献,他们实质已经过上了安逸和幸福的生活。当时的美国政府对这批人是在精神上是认同的,甚至是有额外保护的意向,肯尼迪甚至在1963年6月10日华盛顿美国大学(American University)的毕业典礼上的演讲中,谆谆告诫美国人要把苏联政府和普通的苏联人区分开来。在那次演讲上,肯尼迪说,“没有哪国政府或哪种社会制度邪恶到我们必须将其人民看成一无是处。作为美国人,我们对苏联深恶痛绝,将其看成是对个人自由与尊严的否定。但我们仍然可以为苏联人民在许多方面的成就喝彩,为他们在科学与太空技术、经济与工业增长、文化以及敢作敢为诸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喝彩。”他说,“在我们两国人民的诸多共性当中,最显著的莫过于我们对战争的共同憎恶。我们两国从未交战,这在世界各强国当中几乎当属绝无仅有。”他甚至对苏联人所承受的战争苦难表达了同情:“在战争的历史中,没有哪个国家曾经遭受过比苏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所遭受的更为深重的苦难——至少有两千万人失去了生命;数不清的家庭和农场惨遭焚毁或洗劫;三分之一国土(包括近三分之二的工业基地)成为废墟,损失相当于美国芝加哥以东的全部国土遭到毁灭。”实话,我从这个演讲中看到了人性的熠熠生辉,也看到了曾经美国的伟大,无论实际情况如何,至少从胸怀上我读到了理智与情感:国家间或许没有永恒的友谊,但民间的交流和友好不应该受到影响,只有失去了人性的机器,才会把对另一个国家政府的愤怒宽泛到对整个国家所有一切的仇恨。可这样的美国总统自建国来又有几个?那我觉得其实罗斯福也算是吧,可二战期间,12.7万日裔美国人不是一样被歧视被驱逐、被迫关押进集中营而成为了美国历史上臭名昭著的一次集体侵犯公民自由事件。虽然是战时,虽然是不同的环境,但从冷战期间安逸的苏联移民到珍珠港偷袭后日裔美国人的悲惨遭遇,远一点还有在德国这么理智文明的国家希特勒对犹太人的屠杀,有一个结论是明显的:无论在什么时期,当权政府对移民的态度,而非国与国之间的情况,决定了这些移民者的一切。如果这个政权认为此刻这个群体是有用的,撬动付出的代价大过利益,媒体舆论所有的一切都会倾斜,反之亦然。
换句话说,二战时的日裔美国人几乎是可有可无的。打个比方,假如你是个日裔美国人,只要你还张着那张亚裔面孔,你就是跳起脚来反日,说自己是美国人,多爱多爱美国,多恨多恨日本,等待你的依旧是仇视、歧视、敌视和集中营的一张床铺。在一个特殊的历史阶段中,你以为自己有很多身份,其实没有,你只有一个,就是你的肤色。在任何的政治处境中,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明智总统的身上,能拯救自己的,除了抱团取暖,没有任何办法,分裂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有人说,在美国校园如果孩子遇到校园霸凌,一定要鼓励他在第一次时狠狠地反击,即便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只要你玩命,就不会有下次,否则就是无穷尽的心理和身体双重折磨。2011年11月30日, 85岁的斯维特兰娜•阿利卢耶娃最终在美国威斯康辛州静悄悄地走完了她的人生历程,在当年“叛逃”重返苏联后斯维特兰娜既说过:“我在自由的国度里没有一天是自由的。” 也说过:“我不能再用这个姓了,它固有的‘钢铁’之声刺痛了我的耳朵、眼睛和心脏。”改用母亲姓的斯维特兰娜直至临终也没有再用回“斯大林”这个姓。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制度,能让你看透后依然身处平静安宁的,就是你独善其身的选择。
1942年4月美国加州,张贴“我是美国人”阻止不了这家日裔店铺的关张
随处可见对日裔的驱逐令,1942年4月1日的旧金山
离开家园,集中从西海岸迁移到内陆临时安置点生活的日裔美国人
旧金山一所公立学校的一年级学生在被撤离前还在向美国国旗宣誓
一个日本家庭返回家中发现他们的家和车库上全是反日涂鸦,窗户也被破坏,1945年5月10日爱荷华州亨特的安置中心营地
参考文献:
《揭秘:斯大林女儿“叛逃”美国的背后隐情》——《时代周报》
图片来源:微信公众号《二战图典》